2006年10月31日星期二

说说放松

学拳的时候对于紧张和放松常常把握不好。 我多数的时候就是太紧了。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学着骑车也是很紧张,摔了很多次。可是会骑了就不会有这个紧张。手依然握着车把,却几乎不用去想该怎么动。这个就是放松了。松很怕陷于懈,或者有意给自己一个很松的样子,那叫执空。也是很坏的。

偶有一得,略记于此。

头疼的事情

大约4年前,一天晚上快一点了,我在宿舍看书。小灵通忽然响了,号码陌生,我没有接。又响,可是只响了两下就停了。我好奇, 就打了回去,问是谁。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她现在在五楼。我惊悚,怕要出什么事情。

对方然后开始说自己痛苦,如何如何。我便安慰她,说人人都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我亦如何如何。她似乎也还平静。那天也没有什么事情。

她后来便老打电话给我,说很多事情。让我觉得这个人的确可怜,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我当时是很相信的。

我能够记得的有这么几件事情:
她和她妈妈在家里地位很低,她爸爸老是打她,用铁丝(还是竹条)抽她,她很想早点而脱离这个家庭。
她在操场邂逅一个男生,后来对他有了感情,可是那个男的似乎对她不好,她为此割腕了好几次。
她来我宿舍,却要我把眼镜摘了,然后躲在一个地方看我。不让我看她。我摘了眼镜视线模糊,看不清楚这个人。不过我感觉这个人似乎很不好看。
她有时候打电话到我实验室,说一些她的遭遇,我有一次居然痛心的哭了。我那个时候觉得,怎么这么好一个人,遭遇这么惨。

后来我和一个很好的朋友说到这个事情,她说她遇到过一个很类似的事情,那个人可能在骗你。我忽然有些警觉。仔细回想了很多事情,虽然觉得不一定是在骗,可是还是不太敢相信。于是打电话质问了几次,就再也不想和她联系。很久以后,我查一些书,觉得这个人可能是类似戏剧性人格障碍的问题。有意编些故事把自己的事情说的很惨,像自己生活在戏里。不过也有些不一样的,我不是很有把握。只是有些害怕。

前些时候,实验室组里一个朋友忽然告诉,我有个人打电话找我,说是我同学。我这个朋友经不起磨,就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了。

然后这个人再打电话给我,又开始说她的痛苦,说她弟弟出了车祸。她在单位里面被人歧视,说她是给寄生虫。说她如果有十万块钱留给自己的父母,就想死了算了。我听着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觉得她在骗人。便简单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劝她有空看看佛经,化解一些心中的矛盾,好好过日子,不要自己骗自己。然后不再接她电话,也不回短信。

不想不到10天,她换了一个神州行的电话,又在12点多打电话来。我一听是她就挂了,关了机。可是她便总是打,然后发短信。这样,我又回了她的两三条短信。然后昨天晚上,将手机停了。

刚刚在外边电话亭再打电话给她,想按昨天和妹妹以及朋友讨论的结果,最后解决一次。而且要劝她看心理医生。可是显然效果很糟糕,她说她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人。我要她的真名和工作单位,她又不肯说。还说着说着哭了。这似乎应了我昨天的一个判断,我只是她戏里的一个道具,我做的一切只是为她的戏提供更丰富的素材而已。

可是,我心里很矛盾,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这样做真的合适。也不确信自己真的没有冤枉一个没有说谎人。

2006年10月30日星期一

弟弟他们的机器人

弟弟和别人一起做了一个巡线机器人,参加系里的比赛居然进了决赛。虽然是最后一名进入决赛的,不过也还是让我很欣慰。毕竟是从大一开始做的,课余时间做了几个月。

弟弟上个学期成绩不好,我心里很不舒服,很担心他在学校里面贪玩了,没有好好读书。这点成绩也算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证明吧。

可惜我这里没有他们机器人的照片,以后如果要到,就上传几张上来。

新开了一个Blog

还是在blogger.com开了我的第三个blog。是用来记录我的开发中的日记的。现在用到的主要是PHP和Javascript。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在这里开了三个博客了,用了一样的模版,都有GOOGLE提供的广告。可惜是,现在是blogspot不能在中国大陆访问的时候。这三个博客的名字还挺酷的:

和平饭店
小雷音寺
High Performance Computing

其实我个人一直想把High Performance Computing的这个好好的写写,而且希望有一天能够出一本书,可惜没有时间做后续的事情。就先放放吧,等我能够安心学术的时候,这个blog就充实起来了。

小雷音寺这个名字是我原来住的那个宿舍楼中一个宿舍的名字。这个名字让我一看见就觉得很想笑。我还没有搬进去这个宿舍楼的时候,大概是新闻系的本科男生的宿舍。那些宿舍里面还有名字叫龙门客栈的,想想这些可爱的男生们对自己宿舍的名字一定很得意的吧。

小雷音寺的网址是 http://williamdev.blogspot.com ,William是我一个好朋友帮我起的英文名字。她在网上查到的解释是: WILLIAM(古德语) 。“愿作隐士”的意思。WILLIAM被描绘为高大杰出的专业人士,保守,聪明,严肃,十分呆板。 呵呵,这个解释和我还是很像的。

在网上找到一个办法,在blogspot被封的阶段,可以通过下面三个链接来访问我的blog们。

和平饭店

小雷音寺
High Performance Computing

昨天在网上查我写的那篇《中国人择偶最佳年龄的概率分析》。居然被sina的blog转载了。不过他们却连原作者和链接都没有给出。真是郁闷啊,我就那一篇技术含量高的帖子。

心底的中國

心底的中國
------張雨生

我沒有走過父親走過的長路

他的臉上是幾番滄桑幾番血淚

我沒有看過父親看過的國土

他的鄉愁是浩蕩之江滾滾之水

我只能偷偷瞄著父親的眼眸

感覺他眼光最深沉處的浮雲蒼狗

我沒有留下父親留下的瘡疤

他的傷痕是不敢思憶不堪回首

我沒有經歷父親經歷的掙扎

他的割捨是午夜夢回茫然失落

我只有悄悄等著父親的動容

感覺他神色最恍惚間的愛恨交錯

什麼叫中國 我曾經沒有把握

如今我才知道 它在我胸口跳動

什麼叫中國 我現在真有把握

是父親畢生的守候 我與生俱來的光榮

2006年10月27日星期五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无意在网上看到这篇文章,不过很多地方是转载的,将文章做了删节。而原文看着赤诚而且感人,比删节版要好很多。因此在这里给一个原文的链接。

父親、我的大陸求學感受─寫給鄉愁和幻滅

网站上关于作者陈婉容的作者简介,看着,觉得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一個從南方的小小島嶼爲了鄉愁飄到北方讀大學的女生。意外的擁有許多天南地北的好朋友。

已經是成年人了,卻依然孩子氣和任性,大陸朋友們說喜歡我的單純,可我知道那只是朋友們的善良包容和我的幸運:)依然長不大,依然隨性自由,我。
经历其实是人生非常宝贵的财富,这比起人们不知所以追求而得来的东西要美丽、真实和深刻地多。我感动于她的乡愁,虽然我定不如她能够感受她的父亲,感受那些台湾老兵的深深故土情思。历史匆匆的一笔,是几代人的海角天涯。

这块土地承载着太多的苦难,这苍茫的大地经历了战火纷飞,也经历着人心的荒凉。看着身边每天发生的事情,对这土地真有一种莫可名状的爱恨交织,不知道她会走向何方?只是,只要你还可以看见这河岳山川,能够回想着这河岳山川之畔曾经有的苦难和辉煌,你就觉得仍然割舍不下,你爱着,温暖而且深沉。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我爱这土地》

Blog无法访问了

写完上一篇帖子,blogspot.com在中国大陆就没有办法访问了。本来怀疑是技术故障,可是到各大BBS上看了一些,发现大家都遇到了这个问题。看来GFW封了Blogspot无疑。不过beta.blogger.com还可以用,发文章没有什么问题。

我心里觉得很悲哀。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对这种事情特别地厌恶。觉得这块土地上,又有人在做恶,而且可以明目张胆的作恶。弄得你觉得恶心。

在BBS上看到了郎咸平教授第三次提到北京毒大米事件的文章。感慨万千,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疯狂,这世道人心何至于到达如此不堪的境地。郎咸平教授在文章最后写了下面这段话,引用于此。(另外听说郎教授在上海电视台的财经节目是因为陈良宇呵令停止才没有继续的,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教授心里是否也会觉得悲凉。难为了教授一片赤子之心)
“我本人从党中央建设和谐社会的决议中,看到最高执政者的清醒、智慧与理想。多年经济转型不规则的沉疴积于今日,非朝夕可除。但我本人仍深怀对家国不移之信念,愿与中央政府携手同心,共同奋斗,为我们的子女、孙子女们创立中华民族五千年未有之盛世。”
昨晚11点,妹妹说可以访问了,欣喜异常。可是没有想到早上起来又不能访问了。

2006年10月25日星期三

武汉沦陷68周年

1938年10月25日,在日军已经对武汉形成包围的情况下,为保存力量,中国军队不得不于10月25日弃守该城。日军26日占领武昌、汉口,27日占领汉阳。

今天下午4点,武汉市将会拉起防空警报。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防空警报真正的意义是为了让市民不要忘记了68年前的这个日子。

日军占领南京以后,国民政府迁到重庆,而政府机关大部和军事统帅部却在武汉,武汉实际上成为当时全国军事、政治、经济的中心。武汉大学历史学院研究生吴骁在《武大樱花史略》中考证说,武汉会战期间,武大珞珈山校园成为国民政府的军事指挥中枢,蒋介石、宋美龄寓居半山庐,周恩来、邓颖超、郭沫若下榻“十八栋”。蒋介石在珞珈山设立了国民党高级军官训练团,并亲任团长,检阅军官,还在珞珈山上看了中国空军英勇抗击日寇的激烈空战。而武汉沦陷后,日本军队将武汉大学辟为了后方医院,并开始种植樱花。“花本无辜”,每年的五月,是“武大的樱花缤纷的时节”,倒是还应该记得,那缤纷的樱花之后,有着一个民族多么惨烈的一段历史。

1938年8月,武汉会战前夕,汉口市内举行大规模的抗敌宣传,
图为中华海员抗敌后援会进行兵役的倡导工作,其挂出的标语写写着“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

1938年8月9日

武汉三镇各界人民举行声势浩大的“保卫大武汉”歌咏大游行,在著名音乐家冼星海的指挥下,游行群众齐声高唱由郑律成(《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曲作者)作曲、沙 旅·尔东作词的《保卫大武汉》,激昂的歌声响彻在武汉三镇的天空:
热血沸腾在鄱阳,
火花飞迸在长江,
全国发出了暴烈的吼声,
保卫大武汉!

武汉是全国抗战的中心,   
武汉是今日最大的都会,  
我们要坚决地保卫着她,   
像西班牙人民保卫马德里。   
粉碎敌人的进攻,   
巩固抗日的战线,   
用我们无穷的威力,   
保卫大武汉!


武汉会战期间民众举行抗战献金活动


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中从战略防御到战略相持的一个转折点。中国军队虽然在战争中失利,但中国军民团结英勇给日军上下震动不小。万家岭大捷更是整个抗日战争中的著名战役。

会战开始,第1兵团总司令薛岳以第66、第74、第4、第29军等部协同第25军在德安以北的隘口、马回岭地区与之激战,双方成胶着状态。9月底,日军第106师团第123、第145、第147团和第101师团第149团孤军深入,进至德安西面万家岭地区。薛岳指挥第4、第66、第74军等部从侧后迂回,将其包围。日军第27师一部增援,在万家岭西面白水街地区被第32军等部击退。10月7日,中国军队发起总攻,激战三昼夜,多次击败日军反扑。日军由于孤立无援,补给断绝,战至10 日,4个团大部被歼。

万家岭战役歼敌近万人,日军106师团遭到歼灭性打击,已彻底失去战斗能力。中国军队在此次战役中表现出的机动灵活、组织严密的特点,和中国士兵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精神,大大震惊了日军上下、朝野内外和国际社会。时任新四军军长的叶挺闻讯后赞道:“万家岭大捷,挽洪都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并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而三,盛名当垂不朽。”

薛岳将军

1938年10岳25日,武汉沦陷。蒋介石发表《告全国同胞书》
“今后武汉虽已被敌人占领,然其耗费时间五个月,死伤人数数十万,而其所得者若非焦土即为空城。继今以往,全面抗战到处发展,真正战争重新开始。”


1938年10月26日,日军佐野部队进入汉口市区,
汉口外国租界的意大利士兵列队欢迎。

2006年10月23日星期一

绥宁:《那山那人那狗》那片绿色的景致(转载)

我轻轻的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的爱着!

——沈从文

这是一部关乎亲情的片子,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如同山间小路蜿蜒绵长。这是一部关乎美的片子,是自然的美,更是人性的美。平淡的叙事,精致的人情,美丽的湘西,如同夏日傍晚品着一杯淡淡的清茶,想起童年午后墙角一朵玫瑰花的开放,回味那清新而持久的亲情,爱情、还有那忧伤又甜蜜的感觉。

如果仅仅从故事情节看,这部片子似乎有点单薄老套:老乡邮员要退休了,儿子接替他的工作,在他的陪伴下开始第一次送信。在送信旅程中,儿子对这份工作对父亲都有了全新的认识,父子间曾破裂的感情得到修补和发展。很老调的父子隔阂消除的故事,且根本没有大的矛盾冲突。但在一个个小细节串起来的平淡叙事之后,却是导演精心构置的风土人情,美丽的湘西景色并没有削弱叙事进程,反而在导演高超的电影手法下和叙事融为一体,展现出动人的视听语言。影片就像一杯龙井茶,初品极淡,回味却是清新宜人。

故事发生在初夏的湘西南山区,正是草长莺飞之时,影片中随处可见蓝天白云绿草红花。而给人视觉冲击最大的正是那整片连绵不绝的绿: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穿过,两旁的绿色肆无忌惮地延绵伸展开来。整个画面给人非常明媚清新的感觉。绿色的大地上,阳光似乎在空气中流动,配以灵动的民乐,不着一言,却胜似万语千言。

影片时而呈现明亮的美。郁郁葱葱的绿草在阳光下随风轻摇,幽幽绿水在波心里微微荡漾,儿子在山坡上边走边唱“驿动的心”,歌声溶化在阳光里,身体镀上一层金色,青春的朝气扑面而来。时而呈现朦胧的美。清晨,父子一起踏上乡邮路,擦着土黄色的砖墙,穿过狭长的青石板小巷,走上黝黑敦实的村前小桥,远山是淡淡的青退的远了,只剩下两个黑色的人影走在烟雾迷蒙里。此时的村庄像被水洗过似的,并不是一眼见底的清,却是雾气里的透明,还夹杂着泥土的新鲜。时而呈现热烈的美。父、子、侗族少女在田地里行走,被越拉越远的镜头不断缩小乃至隐藏,从空中俯视,画面被切割为一块块耕田,红彤彤的霞光里传来他们快乐的笑声,连耕田里的水波也映红了脸。时而呈现宁静的美。穿过一片树林,再穿过一片树林,除了风声就是树叶声,除了老二(狗名)的呼吸声就是鸟儿的鸣叫声,这个时候,只有镜头在说话。

影片带来的视觉享受仿佛一次伴着溪水的旅行,听那水流声时而汩汩时而滚滚,时而平缓无语时而一泻而下。

这是一部关于情感的片子,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像山间小路蜿蜒绵长。这是一部关于美的片子,是自然的美,更是人性的美。

因为父亲常年在外送信,父子之间产生了距离,双方都渴望交流和理解,但是又都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带着这样一份面对亲情的尴尬,以及儿子渴望得到肯定的青春冲动、父亲对年华老去的无力哀叹,爷儿俩头一回同踏上乡邮路。

儿子对于乡邮员这份工作是从误读开始的。夹杂着对父亲的敬畏,对公务员称号的尊重,即使没能去当兵当工人,他可以说并没有太多的怨言。旅程还没有开始,他就迫不及待要快些接过父亲的班,甚至不乐意与父亲共同完成这一次送信。他对于这份工作的想象是美好的,这种美好不是体现在工作的轻松上,而是体现在获得乡亲们的期盼和感谢上。父亲对干了一辈子的工作怀着极深的感情,哪怕接手的是自己的儿子也还是放心不下,带着对最后一次送信的珍惜、伤感,固执地和儿子一同上路。他想指点儿子,但是年青人的反叛心理不予接受,父子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遥遥山路上,虽是父子,却没有交流,无法交流,形同路人。

父子感情的第一次碰撞出现在居委会一幕。儿子的感情预期受到极大的挫败,想象中热闹的欢迎场景并没有出现,就把怨气裹在对父亲的质问中。父亲沉稳地卷烟,用这种举动来表示他对于工作孤独的泰然,并不多的话语使儿子第一次有了对工作的清醒认识。在离开这个村子时受到欢送,儿子终于领会到父亲话里的含义,对工作、对父亲,都有了新的认识。而父子的感情在碰撞后终于开始有了交融。

山路弯弯曲曲伸向远方,父子送信的旅程就要走向尾声。这一路走来,儿子重温了父亲送信的方式,从父亲对于乡亲个性的了解到对于工作的熟识,彻底消除了儿子最初对工作的误读,更加深了对父亲的了解,对工作的认同。儿子背父亲过河一段是父子情的一次重生,这之后随着旅程的接近尾声,父亲对离开工作的伤感愈深,儿子对父亲的体谅愈深。及至追信一段戏,父亲的奋勇,儿子的担心,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导演有意为之的慢镜头里。至此,父子之间曾经的隔阂完全消除,双方的理解因对这份工作共同的热爱更进一步加深,父子情浓浓地溢出画面。

除了父子情,影片还贯穿着乡里情。乡情就像整部影片中的配乐一样,既朴实又悠远,它是整个村子的人出来为老乡邮员的最后一次送信送行,是侗族人对于老少乡邮员的热心接待,是念给王婆听的没有字的信,是转娃的固执,是不留名的乡亲自发盛在驿站的水……就像父亲最后告诫儿子的那样,这份工作是苦,但是“越苦越有想头”,“遇上的人多了,遇上的事多了,就有干头”,做这份工作,是“冲乡亲们,冲他们住在大山里”。这话说出了一个老乡邮员的良心和责任,但正是乡亲们的朴实、热情,使得老少乡邮员对工作拥有无比的热情和责任心。

电影旅行

那山,是绿的让人妒忌的。

那人,是朴实的让人心疼的。

那狗,是忠实聪明的让人喜爱的。

以前说起湘西,大家印象最深的就是张家界和凤凰。看完《那山,那人,那狗》后,朋友告诉我这片子是在湘西拍的,刚开始以为是张家界拍的,但总是还有点怀疑。虽然张家界独有的翠绿在影片中一如既往,但片中景致中流露的纯净则是张家界所没有的。最后通过考证,我才知道《那山,那人,那狗》拍摄地在湘中偏西南,资江上游的邵阳市绥宁县寨市镇黄桑和枫香二苗族乡那一带。

对于绥宁,可能大家都并不熟悉,可这里有原始次生林15000公顷,木植物101科740余种,其中国家二级保护树种7种,三级保护树种13种, 陆栖脊椎哺乳动物21科47种,主在鸟类13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的有金钱豹、黄腹角雉等,二级保护的有水獭、大小灵猫、娃娃等。景点内有闻名遐迩的景观:六鹅洞瀑布、穿岩、三马饮清泉、暖风清凉洞、长苞铁杉林、菩萨岩、鼓楼岩、鲤鱼跳楷门等。风景幽雅,各具特色。相对于张家界热闹,这里还是一片未被完全开发的处女地。

在未去黄桑之前,我曾翻阅过《绥宁县志》:绥宁在隋朝以前被视为蛮荒之地,直到唐武德四年(621)才有建置,贞观十一年(637)改名徽州,至宋朝元丰三年(1080)先后经历经制州、溪峒州、羁縻州的发展过程。元丰四年始有县制,初名莳竹,崇宁二年(1103)更名绥宁。境内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系“苗疆要区”,历代为兵家争战之地。县境北部是雪峰山脉南段,分中、东、西三支进入。中支为主脉,纵贯于县境中部,系县境沉江流域和资江流域的分水岭;西支逶迤于西北境,构成明清时代有名的青坡里;东支耸立于县界。南部是八十里大南山北脊的西北面,山峰挺拔峻峭。惟有西部地势稍低。境内凡海拔超千米的山头竟多达348座,多数挺立在东、南、北三面,形若围屏,可谓是“峰峦崒巍而外环”。

当汽车还在1805线上飞驰的时候,绥之以宁,就如同打开了一部装帧精美的画册。

巫水河随之流淌,溢漫出来的心情也就跟着流淌起来,一如汇入了群山起伏的波谷浪尖,抑或是融进了水墨泼就的巨幅长卷。那傍水而栖的木楼村寨,带着古苗疆的淳朴民风,带着次第升腾的人间烟火,再次让历史的棱棱角角穿云破雾而来。历尽沧桑的巫水河,见证着两岸的绵绵情话和酽酽稻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吟唱不息!

到了绥宁县城,才知道离我们向往己久的黄桑自然保护区还有约25公里,我们刚才读到的还只是这部电影的序幕阶段。

记得去黄桑的那天下雨,虽然雨急路滑,但我还是在夹道而来的优美词汇中渐次深入。黄桑,这块充满母性魅力和神秘色彩的风水宝地,以它绵延于雨中的雄奇瑰丽之姿接纳了我。透过车窗和水幕,我睁大双眼,惟恐错过电影里的任何一个熟悉的场景。其实,我特别想下车去走,因为也许只有走路,才能真正体会那山那人那狗。但是我又怕一个人在下雨天在大山里走会迷路,还好黄桑太完美了,无论我站在哪一个层面,无论我从哪一个角度看,都足以构成一幅绝佳的画面,这画面有时是水彩的,有时是油画的,有时又是大写意……令人目不暇接。

车子在山间穿行,如同一叶舟子,在惊涛骇浪中飘摇。

极目远眺:除了茫茫林海,便是林海茫茫。

我用手指着隔着车窗触摸着窗外的翠绿的树林,汽车拐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为之一亮,近在咫尺的风景已变戏法一般更迭成另外一副模样。原本伸手可摘的水汪汪的绿,一下子就与你拉开了距离,在雨雾中竟然显得有几分迷离起来,那山更是朦胧得像是睡梦中的美女,即使扯开嗓门喊一声,恐怕也懒得醒来呢。惟有那闪现于幽深谷底的太平溪,犹如一条灵蛇,不舍昼夜地探寻着什么,是修炼之术?还是成仙之道?皆不得而知。而我更惊诧于万木丛中的那一抹醉红,像是某位画家经过一番奇思妙想不得之后的神来之笔,那样自然那样熨贴地点缀其中,它是娴静的,一点也不招摇,但它又是鲜活的,一下子就能吸住你的目光,打动你我的心灵,不因别的,就因它的独树一帜。

此时我已经不再惊诧于电影中那片绿色的景致,因为眼前的景色更让我惊诧。

在群峰环抱之中,一泓湖水幽幽地泊着。不知是哪位仙女的眸子呢,可能是太沉迷这里的美景,又舍不得天上,才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把自己的一只眼睛留在这里了,但不知留下的是左眼还是右眼,很是让世人费心思量。要不是因为下雨,这湖啊,那个碧哟,透心蚀骨呢。而那濯足湖边的树,肯定是长长的睫毛了,在雨中轻轻地摇曳,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从相思桥辗转穿过一片繁茂的林子,便是六鹅洞瀑布。高悬着的六鹅洞瀑布就像撩开的珠帘,分作两匹,倾泄而下。据传,曾有六位仙女在瀑布底下沐浴嬉戏,后被人偷窥,羞愧难当,于是,化作六只白天鹅,四散躲入洞中,至今也不肯出来哩。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从这里的民俗就可以领略出来:吹木叶传情,对唱山歌恋爱,妹妹出嫁哥哥背,万花糖茶待来客,正月村头逗春牛,四月八日饭染黑……看那山坳间的青烟袅袅绕绕,与山腰的白雾相濡以沫,你就会被深深地打动,什么是世外桃源?还有什么比眼前这种浓郁的乡野气息和家的感觉更真实更引人神往和遐想?

2006年10月15日星期日

何茫然

飘摇曲折的爱情逐渐随风消逝,像星月般地沉入山涧。
即使已经累积千年的感情,痕迹犹如镌刻在晨霜中。
纵然美丽也会逐渐消失。
我伫立在宽广的苍穹遥望大海。
我心随着楚江流往海的深处消失。

很喜欢《大长今》中的这首《何茫然》。也很喜欢戏里面这段音乐播放时候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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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的时候,长今坐在废弃的亭子里,沮丧而且忧伤。她觉得自己依然被遗弃。她努力做了这么多事情,而现在,她是疲倦和孤独的。
闵政浩冲进了封锁区,焦虑的寻找着长今。在彼此看到的那刹那,他们远远的对望。似乎一切都停止了。
歌声轻轻的响起,深沉而且忧伤,静静地回荡在苍穹之下......

2006年10月12日星期四

失眠

昨天12点开始睡,到了3点没有睡着,只觉得迷迷糊糊的。 然后起来看书。不知不觉到了5点。就起来打坐了一会儿,就到了6点。这个时候大脑安静多了,思绪也没有那么多。于是决定再睡一会儿。可惜还是没有睡着。7点左右起来打拳。7点50左右去集贸买了两盒天王补心丸。还有50克灵芝。
当然这个灵芝不怎么好,这么多才4块钱。而我第一次吃灵芝的感觉是,这个在无数故事里面扮演着神奇角色的东西,其实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祝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睡梦香甜。我讨厌失眠,也不喜欢失眠的人。

2006年10月11日星期三

岂曰无衣

无衣 诗经.国风.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传说商鞅变法以后,秦国人变得很势利和刻薄。就是父亲和儿子借东西都还要给钱。不知道这首《无衣》成诗于哪个年代,那时的秦国士兵之间还是很友爱的,这首诗读着觉得有些侠气。很喜欢“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句。

昨天心情很坏,打了一会儿拳和祝师兄聊天。他说他也不高兴。我说祝师兄你别着急,我会让你有点钱的。他说其实有钱没钱没有关系,但是你要幸福。

2006年10月8日星期日

引一段泰戈尔的话

......我们是痛苦的,因为我们是自我的创造物-----这自我是偏狭与顽固的,它没有光的映射,看不见无限者。我们的自我是用不和谐的喧闹发出的噪音-----它不是琴弦随着永恒的音乐而颤动的竖琴所发出的乐曲。不满的叹息,失败的消沉,对于过去碌碌无为的悔恨,对于未来的忧虑,这一切都在折磨着我们浅薄的心,因为我们没有发现我们的灵魂,自显之神还没有在我们内心显现......


《人生的亲证》 [印度]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2006年10月6日星期五

说聊斋

前段时间看王怜花的《江湖外传》。据他说他原本也崇拜象萧峰那样的大英雄,可是经历了许多世事以后,就发现还是象韦小宝那样生活才是人间正道。

对于世事,我的资历尚浅。不过最近读有些聊斋故事,感慨唏嘘,和原来的感受大不相同。感觉世态炎凉,倒是聊斋里面说道的妖狐鬼怪显得有情有义。蒲松龄下笔之时,心中一定充满了心酸和无奈,感叹这人间道,何以是这般模样。

都说中国没有好的故事,我倒觉得中国人写故事的水平要高得多(主要是指古人)。只是人心浮躁,体会不出这些故事中的味道来罢。

看了看新拍的电视聊斋,比较喜欢李冰冰演的小翠和唐宁演的小谢。

2006年10月4日星期三

《上学记》


上面的那篇帖子是葛兆光先生为何兆武先生《上学记》 写的序。

《上学记》是先生口述的,字面上有些随意。不过读起来很亲切,让人觉得那些人,那些事都是历历在目的。

我不知道现在的中国何以到了这样的境地。对照着那个不太平的岁月,似乎却是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享着自由和对幸福的向往。

何先生是一个很恬澹的人,给人的感觉,他也一定很快乐。我在网上查到他一件事情:

有一位老先生说,他的一部书稿交给商务印书馆几个月没有消息,他就取了回来,送到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而何兆武翻译的康德《历史理性批判文集》在商务印书馆躺了20年才出书,何却一点也不急,仍旧做着自己的工作。

感受着这样一位老先生,也许我们真该想想人这一生该是什么重要,什么不那么重要,我们日日在忙,是在干什么呢......

2006年10月3日星期二

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幸福和自由.葛兆光

小引

近十来年里,何兆武先生和我都在清华大学教书,虽然说起来算是同事,但因为他很早退休,所以,见面常常是在同去办公室取邮件的时候,或者是在清华园里散步购物的时候。不时收到何先生赠送的新著和新译,不由得感叹他的学术生命力。何先生生于一九二一年,比我父亲还长一岁,我一直把他看成是我的父辈,轻易不敢去打扰。这次,看到何先生口述他求学经历的《上学记》,不知为什么,想起两年前的夏天,那时我父亲还没有过世,在病榻上,很少谈起甚至好像有些忌讳谈起往事的父亲,望着天花板,突然给我讲起了他往年的经历,断断续续讲了一整天,从福州的家办私塾到官立学堂,从抗战时期流转山区的暨南大学,到已是“晴朗的天”的南京军政大学,让我觉得,他们那一代中国的知识分子,执著地追求国家富强和相信普遍真理,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真的是和我们不同,有点儿像精卫填海,也有点儿像飞蛾投灯。
现在,看到何先生讲述他从北京的师大附中,到云南的西南联大,再回到北京的“革大”,仿佛那一天和我父亲的谈话仍在继续。

一 亲历历史:那一代的人和事
  
慢慢地看这份珍贵的口述资料,好像随何先生重新行走在那个时代的历史之路上。
这个历史之路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它千百次地出现在我们各种的历史书里。何先生求学的时代,正是中国最痛苦的时代,“五四”退潮以后的中国是一连串的战争,军阀互相打,国共也在打,日本人打进来,把中国变成一个杀戮场,八年抗战刚刚结束,中国又成了另一个大战场,杜甫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可是,那个时候的烽火岂止是连三月,简直是连了几十年。不过,这个烽火岁月是我们的历史记忆和历史叙述筛选后的简明大纲,可历史并不仅仅是“大纲”,正像何先生评论西南联大历史书的编纂一样,有时候历史被写得就像“注册组的报告”,让我们看不到真正的生活,其实在生活世界里,毕竟不仅仅有烽火和杀戮,因此,当我们随着这些亲历历史的长者进入细节,历史便好像变得陌生起来,仿佛另有一个我们没有见过的时代。
在何先生的往事记忆中,那个时代,不仅有北京从军阀的“五色旗变成青天白日满地红”,有“一二九”那一年多雪的冬天,有北平中学里的尊孔读经和白话教育之争,有那个时代中学生“无事乱翻书”的愉快,还有短暂平安时期看西洋电影的震撼。尽管他事后想起来,最好的读书日子,只有“从初二到高一这三年,另一次就是西南联大的七年”,但是,就在这一样放不下一张平静书桌的三年和流离颠沛的七年中,毕竟他还有读《莎氏乐府本事》、《格列佛游记》的时候,还有“逃课、凑学分与窗外的聆听”的时候,还有自由选修诸如郑天挺、陈福田、沈从文、钱钟书那些风格各异课程的时候。也许,那只是历史的细节,可是正像现在流行的一句话“细节决定一切”一样,看到历史的细节,常常会反过来,让你更加理解历史的脉络和轮廓。
这份口述历史之所以对我们很重要,还因为有很多已经进入历史的人物,随着何先生的回忆,又从历史里面走了出来。记得前年夏天,父亲谈起他在闽北山区流亡时的暨南大学生活,对于我,好像就陌生一些,因为毕竟他是学国际贸易的,他身边的那一圈人,我大多不熟悉,只是听他谈起何炳松先生,让我对这个《新史学》的翻译者有一些新印象。何兆武先生是历史学家,又远比我父亲的阅历丰富,他的记忆中有一团热情的闻一多、有民主人士张奚若、有战国策派雷海宗、历史学家吴晗、有哲学史家冯友兰、逻辑学家金岳霖,有“中国通温德,白俄噶邦福”、有化学家兼教育家曾昭抡,当然,还有他看到的和大多数人印象不同的殷福生(海光),更有他一生都引以为荣的朋友王浩。这些我们文史领域中人耳熟能详的学者,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眼前,为我们重构了那一代学术和文化的历史,也为我们重建了何先生求学时代的文化环境,让我们知道何先生是在什么样的历史中成为知识分子的。
让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在他回忆和王浩交往的那一段里与王浩关于“幸福”的讨论,也许,这是理解何先生那一代知识分子的钥匙:
人是为幸福而生的,而不是为不幸而生,就“什么是幸福”的话题我们讨论过多次,我也乐得与他(王浩)交流,乃至成为彼此交流中的一种癖好。他几次谈到,幸福不应该是pleasure,而应该是happiness,pleasure指官能的或物质的享受,而幸福归根到底还包括精神上的,或思想意识上的一种状态。我说,幸福应该是blessedness(赐福),《圣经》上有云:“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可见“福”的内涵是一种道义的,而非物质性的东西。他说,那么宗教的虔诚应该是一种幸福了。我说,简单的信仰也不能等同于幸福,因为它没有经历批判的洗练,不免流入一种盲目或自欺,只能是沦为愚夫愚妇的说法。一切必须从怀疑入手。于是我引了不久前看到的艾略特的一段话:“There is a higher level of doubt,it is a daily battle.The only end to it,if we live to the end,is holiness. The only escape is stupidity.(有一种更高层次的怀疑,它每天都在不断地?与自我?战斗。如果我们能活到有结果的那一天,它唯一的归宿就是圣洁,唯一的逃脱办法就是愚蠢。)”他听了非常欣赏。幸福是圣洁,是日高日远的觉悟,是不断地拷问与扬弃,是一种“dunch leiden,freude(通过苦恼的欢欣)”,而不是简单的信仰。

据说,何先生与王浩之间有过多次讨论,“每次谈论总是他说服我,这一次我说服了他,不禁心里一阵快慰”。那么多年以后,他仍然记得那一次谈论,说明这一观念在何先生心中根深蒂固到什么程度。

二 幸福:什么是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追求?
  
除了这一次和王浩的谈话中,说到“幸福是圣洁,是日高日远的觉悟,是不断地拷问与扬弃”,把幸福看成是追求理性的超越和超越的理性外,我注意到,何先生在口述自传中,还特别反复郑重地再次提起“幸福”一词,他说那时他曾想要写一本《幸福论》,他觉得,人是个复杂的动物,不能单纯从物质角度衡量,或者单纯用金钱衡量,是不是钱越多就越幸福?好像并不是那样,毕竟人所愿望的是幸福,而不仅仅是物质或金钱的满足。在一处他又说,“幸福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你必须觉得个人前途是光明的、美好的,可是这又非常模糊,非常朦胧,并不一定是什么明确的目标。另一方面,整个社会的前景,也必须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好,如果社会整体在腐败下去,个人是不可能真正幸福的”。在另一处他再次强调,“幸福最重要的就在于对未来的美好的希望,一是你觉得整个社会、整个世界会越来越美好,一是你觉得自己的未来会越来越美好”。也就是说,个人的幸福和整个社会的幸福是密切相关的。我想,对于理性始终的追求和对于社会始终的责任,也许是我们同情地理解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关键。生在中国已经不再是天朝大国,而是积衰积弱的时代,何先生他们那一代人在战乱中一边上学,一边观察社会,上学也许既是一个学知识,成为有技术的专业人员的过程,可也是一个成为有社会关怀的知识分子的过程。
何先生回忆中有一段话,给我的印象很深,他说:“我们这一代人对日本的仇恨非常强烈,我想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会有这种感受了,也可以说,对日本人的仇恨是我们这一代人难以了却的情结。比我年轻一代的,也就是解放以后一直到‘文革’时候的中小学生,他们大概也有一个情结,就是对个人崇拜的情结,一听到伟大领袖,马上泪流满面,我想现在一代的青年人恐怕也没有那种情结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情结,我们那时代情结就是仇恨日本。”这当然不是一种狭隘的仇日情绪,其实应当理解为对民族命运的普遍焦虑,现实的危机,加上自从一八九五年割地赔款的《马关条约》签订以来,直到一九三一年的东北沦陷,再到一九三七年的“七七事变”,这一次次的受辱,自然积成了这种心情。
在这种心情中,他们这一代知识分子自然把追求国家富强当作自己的理想,把建设科学理性当作自己的目标,而把民族的整体崛起看作个人幸福的基础,这是一代人的感情倾向。记得那一年我曾经问我父亲,为什么要放弃上海好端端的金饭碗,跑到南京军政大学去吃八路的小米干粮?父亲沉吟半晌,只简单地说这是潮流。不过,追赶潮流并不意味着是见风使舵的政治倾向。何先生对于政治,对于那种被政党意识形态垄断了的所谓“政治”并不热心,这也许是他父亲的遗传,在这份口述历史中,他说,“我的父亲不是国民党党员,至少我不知道他是,父亲一生讨厌政治,认为政治是黑暗的、肮脏的,小时候我经常听他这么说,所以我想他不是党员”;在另一个地方他又说,他上学的时候也参加过学潮,大都是不满当时的政府,不然也不成其为“潮”,包括“一二·九”运动。他说,凡游行他都参加,但是有一个界限,那就是只参加爱国学潮。原因是什么呢?他说:“第一,自己不是(政治)那材料,既不会唱,不会讲演,也不会写文章做宣传;第二,从小我就有一个印象,政治是非常之黑暗、复杂、肮脏的东西,一定要远离政治,父亲也是这样告诫我。所以实际上我就给自己划了底线:爱国是大家的义务,反对侵略者是国民的天职,游行我参加,回来也是挺兴奋的,宣言里也签名表态,但实际的政治活动我不参加。”
有人说,自从十九世纪末以来,中国整个地向西转了,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知识分子的主要倾向就是“西化”。不过,这个理解可能太简单,应该看到正是在这种情势下,中国知识分子以向西方“现代性”看齐的方式,反过来以西方的自由、民主和科学的诉求,追寻民族和国家自立和富强的愿景,在“世界主义”的外衣下,凸现着一种曾经被称作是“民族主义”的感情。这就是我常常说的,以世界主义的面目成就民族主义,以民族主义目标接受世界主义。虽然这种纠缠的心情,有时候会被看成是“救亡压倒启蒙”,但是,因为救亡是追求富强,依靠的是西方式的自由、民主和科学,所以,启蒙和救亡始终是一体两面。因此在中国,知识分子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追随那些可以拯救国家、导致富强的大潮流,特别是在外敌压境的危机中,更是常常希望“东方红,太阳升”。这种心情,是很多没有经历过那一代历史的人所不太能够理解的。
“现在的年轻人也许不太能理解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幸福观和自由观好像都有些太单纯甚至太简单”,何先生很感慨。的确是很单纯很简单,但单纯和简单未必就不美好,比如说他们爱国,国家富强是他们观念世界中最优先的选项,在这个选项下,他们会接受能够达成目标的观念、制度和策略,而批判或抵制不能达成这一理想的做法。正像何先生所说的,“人类总有一些价值是永恒的、普世的,不能以强调自己的特色来抹杀普遍的价值。中国有没有特色?有特色,但是这特色你不必强调”。现在,流行时尚是批判普遍性,质疑源自西方的民主、科学和自由,强调文化多元,似乎要特立独行,鄙视遵守规则,觉得知识分子永远是冷峻而超然的批判者和搅乱者,这也许有它的洞见。但是,在现代中国历史中,我们却需要理解和尊重那个时代知识分子对于西方所谓普遍真理和永恒价值的选择。在那个时代,他们却宁愿相信“历史的普遍规律”,相信民主、自由和科学。因此,他们会对国民党搞党国一体的专制非常反感,觉得它是看错潮流走错了路,“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初期,专制独裁乃是一种世界性的潮流,甚至张学良下野到欧洲游历一番后,也相信了法西斯主义,认为只有法西斯主义才能救中国。在这种世界历史的背景之下,国民党没有跟随英美民主,而效仿苏联的专政体制,便不足为奇了”。凭了这一点,他们对解放区、新中国有好感;但他们同样也批评解放后的胡搅蛮干,他引用了张奚若先生的话,说“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否定过去,迷信将来”,他说,“这十六个字还是有道理的。我们是有些鄙视过去、迷信将来,其实有些传统的东西,和阶级斗争没有关系,那是人类经验的积累、人类智慧的结晶,不能随随便便就否定了。比如红灯的波长最长,看得最远,所以红灯停、绿灯走,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全世界都是这样,资产阶级、无产阶级都得按信号灯走”。
对国家(不是政府)的忠诚,对政治(不是政党)的疏离,看起来冲突,实际上统一,我相信这就是那一代中国有立场的知识分子。并不是有专业的人就是知识分子,什么是知识分子,什么是知识分子的立场?关于这一话题,现在讨论的著作已经很多了,不过书本常常只是一些理论,并不好拿它来截长续短、按图索骥。特别是像何先生那一代中国读书人,身处万方多难的社会中,成为一个有立场的知识分子,好像并不如书本上说的那么简单。我以前读萨义德的《知识分子论》,看到里面说,知识分子的公共角色应当是“局外人”(outsider),认为他需要的是“反对的精神(a spirit in opposition),而不是调适(accommodation)的精神”。在中国现实中,这话也许只对一半,因为在“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那种精神紧张和生存危机中,人们无法不向往一个光明的未来和富强的国家,他们无法成为“局外人”,也不可能仅仅是“反对”。何先生那一代人,追随着“五四”时代的精神,把民主、自由和科学当作矢志不渝的追求,把国家整体的富强当作永恒的理想,这是超越专业技术人员,成为“中国”的知识分子的基础。

三 教养:值得讨论的话题
  
二00一年,清华大学曾经试图为何先生举办一个八十寿辰庆祝会,邀请了一些人来座谈,我记得有当时还在历史研究所的李学勤先生、近代史所的刘志琴先生、世界史所的于沛先生等等。这些都是何先生的熟人,但是何先生一直婉拒,理由是他不是大人物,不配开颂寿会,也不配出纪念集。也许,有的人以为这只是做做谦让的姿态,但是那天早上,他的学生彭刚去接他,他却把家门锁上,一人飘然离开。我参加过很多次大大小小的祝寿会,而这次主角缺席的祝寿会,却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现在学术界文化界的风气,不说大家也知道,可是,我见到的何先生,始终谦和而从容,在大家谈兴很高的时候,他会笑眯眯地在旁边听着,如果话音稍停,他也会很高兴地说上两句,绝不让大家扫兴。说起来,他的著作和译作等身,我们这一代人对于西方历史和思想的理解,多少都得益于他的翻译和介绍,但他却始终处世很低调。
我常常在想,人怎样才能像何先生那样有修养,“修养”这个词,其实翻过来说就是“文明”。按照一种说法,文明就是人们越来越懂得遵照一种规则生活,因为这种规则,人对自我和欲望有所节制,对他人和社会有所尊重。但是,仅仅懂规矩是不够的,他又必须有超越此上的精神和乐趣,使他表现出一种不落俗套的气质。《上学记》里面有一段话我很同意,他说,“一个人的精神生活,不仅仅是逻辑的、理智的,不仅仅是科学的,还有另外一个天地,同样给人以精神和思想上的满足”。可是,我近来越来越感到,这种精神生活需要从小开始,让它成为心底的基石,而不是到了成年以后,再经由一阵风似的恶补,贴在脸面上挂作招牌。尽管他自己很谦虚地说,他这一代人国学的基础都非常差,没有背过四书五经,但是,他从中学起就读《开明青年丛书》、读冰心的散文和徐志摩的新诗、读顾颉刚和朱光潜、读《神秘的宇宙》和《物理世界真诠》,也看西洋电影和武侠小说,高中时还念Tales From Shakespeare(《莎氏乐府本事》)。肚子里面积攒了东方和西方的好多文化知识,他也曾看了《英文一百零一名歌集》(The One Hundred and One Best Songs)后,学唱英文歌曲,他回忆那个时候听的古诺的《小夜曲》、舒曼的《梦幻曲》、舒伯特的《小夜曲》和《圣母颂》,觉得“回肠荡气,简直令人销魂……觉得美极了,灵魂都像上了天一样”。
爱德华·席尔斯(Edward Albert Shils)在《传统》里面曾经说道,“何谓传统?凡是代代相传的事物、信念、形象、行为和制度都是传统,自觉性的高低是次要问题,但必须通过三代(时间的长短不拘),也就是通过两传才能成为传统”。我不知道那种从容、自省和乐观的气质,是不是也需要两三代家庭的熏陶和从小浸染才能够获得,但是这种近乎贵族气质的传统,在现在这个变动不居、关系万千重的社会中,似乎是越来越难以见到了。古代中国经常的改朝换代,近代中国太多的底层革命,使得气度好像成了虚伪,风度可能是无能的别名。非得“幸分一杯羹”才能成为胜者,不顾孤儿寡母才能黄袍加身,“我是流氓我怕谁”才无往不利,“千万别把我当人”倒成了可夸耀的名言。世事对何先生这样的人未必公平,社会对有修养的传统也不见得接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人心中是绝对政治正确的口号,这是很可悲的。席尔斯说,英文字tradition的拉丁语根是traditio,在罗马法中意指一种继承私有财产的方式,但今天英文中的tradition则指一切在传承中能维持不变或重新呈现的东西,但是,不仅在“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古代没法延续,在“你方唱罢我登场”、“天翻地覆慨而慷”的现代,我总担心,那份从容和宽厚,还能够不受世事的冲击而继承下来吗?
何先生在回忆西南联大的生活时,说到日本轰炸时的梅贻琦和吴晗,“大凡在危急的情况下,很能看出一个人的修养。比如梅校长,那时候五十好几了,可是极有绅士风度,平时总穿得很整齐,永远拿一把张伯伦式的弯把雨伞,走起路来非常稳重,甚至于跑警报的时候,周围人群乱哄哄,他还是不失仪容,安步当车慢慢地走,同时疏导学生。可是吴晗不这样,有一次拉紧急警报,我看见他连滚带爬地在山坡上跑,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面色都变了,让我觉得太有失一个学者的气度”。而这种气度或者风度,需要长期的修炼和熏染,也需要一个人对一切置之度外的胸襟。

结语

《上学记》谈到一九四九年便戛然而止,这让我觉得很遗憾。
前半生上学的过程,保留在何先生的记忆里,而进入绝大多数读者记忆中的,却是后半生的何先生。何先生曾参加过侯外庐先生主编《中国思想通史》的写作,他自己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思想史》,不仅有中文本还有英文本;对于西方历史学理论和方法,他有精确的评述,在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论文集《历史与历史学》中就记录了他在这方面的思考;他翻译的许多西方古典,更是影响了一代甚至好几代人,像我印象最深的就有《思想录》、《历史的观念》、《二十世纪的历史学》等等;对于明清两代西洋传教士来华的历史,他也有自己的研究,《中西文化交流史论》就广泛讨论了自徐光启到李善兰,明清两代中国与西洋的文化接触。可惜的是,这些在《上学记》里面都没有提到,我曾经向何先生建议把口述历史继续下去,何先生笑而不答。
同住清华,常常看到何先生骑着自行车来往照澜院和普吉院,觉得他真是很健康,从心里为他高兴,有时候和何先生遇见,也只是寒暄几句。可是,当我写这篇小文的时候,何先生因为偶然病恙,却两次住进医院,让人察觉到他已经八十五岁了。八十五岁的老人,那一生经历该是多么丰富而复杂,前些天,我和何先生的学生彭刚一起去医院看望他,被医生命令不准下床的他,手里正拿着《资治通鉴》,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什么我却有一种奇怪的联想,如果说,《资治通鉴》记载的是古代中国的整体历史,而在拿着《资治通鉴》的何先生身上,却是现代中国的知识分子的具体历史,在这个古代中国和现代中国、整体历史和具体历史之间,该有多少故事?
走出医院,我想起了《上学记》里面的一段话:“‘二战’的时候,我们真诚地相信未来会是一个光明的、美好的世界,一个自由的、民主的世界,一个繁荣富足的世界,好像对这些完全没有疑问。”这是一个追求理性和光明的知识分子一生的信念吗?这种信念是否就是支持他一生乐观对己和善意待人的基础呢?

2006年2月23日于清华园

学习分布式算法


在图书馆看 Nancy A. Lynch 教授的 Distributed Algorithms。发现这个中译版有些地方极难看懂。去网上下载这本书 的英文版,居然也没有。于是去MIT的开放课程看看教授的讲义。却没有想到讲义是这样的。我睁大眼睛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还是太费劲了。只好放弃。希望哪天能够看看原版的那本书吧。据Amazom的客户评价说这本书 “written in such a clear style that makes it almost a pleasure read” (以一种极其清晰的风格,让阅读非常愉快)。翻译出来以后就不是这样的了。

唉,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字写成这样。

后来在网上找到一个地方,上面有一些很不错的幻灯片动画。可以把一些问题表现得比较清楚。不过没有教科书对照着看,还是比较麻烦。可惜这个领域国内几乎没有出国什么书。什么时候我来出一本吧 :-)



回家

以前曾经承诺,每年一定去广东看妹妹一次。而今年却一直觉得好像不能成行。幸好妹妹和妹夫决定9月回家一趟。

本来不打算告诉家里的,怕他们担心。可是,我猜如果我们突然回家,妈妈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话,一定特别着急,更何况这次是她的爱女和爱婿回来。于是上车的时候,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果然激动的不得了,电话里就显得特别不知所措,说,我去买菜,我去买菜。回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正在缝被子。

我老是觉得妹妹太瘦了,去广东以后就一直这样。我老是拿她以前的照片和她现在比。可她说不是,那个时候其实还要轻一些,现在重了。可是,这不像我们家的人啊,我们一家都是比较胖的 。

我有时候坐在电脑前。想着爸爸妈妈在那个小镇上,妹妹在广东,我在武汉,就会有些伤感。我们一家人从前一定憧憬过未来的样子,不论现实与否,一定不是现在这样,一年一年的各在彼处。我有时候觉得忧伤,可是我想着爸爸妈妈和妹妹,我就觉得踏实和安稳。我希望大家能有平静和安宁的生活,希望大家都能很健康。

心灵简单和纯朴,其实是一种幸福。我看着妹妹,就觉得她是这样。她以前老是要我快乐一点,我却觉得思索的痛苦是必须的。走了一圈回来,发现我试着去寻找的东西,妹妹一直就有。有一天,我和妈妈看着妹妹和妹夫一起走去买东西。妈妈说:你看他们多好。我说是啊,希望一直都这样,永远都这样。

爸爸这次喝到了亲家送来的轩尼诗,不知道他感觉如何呢?以爸爸的性格,一定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心里一定在琢磨,除了颜色不同以外,这个酒到底好在什么地方呢?

我十岁左右就开始关注自己的健康,这风风雨雨十几年,算是经历坎坷无数。我每次回去都会告诉爸爸妈妈怎么保健和养生。可是一直都只有妈妈一个积极分子。而这次妹妹也不怎么听,弄得我心里可真是着急。集我人生智慧之大成,我告诉你们的可都是宝啊,别人我还不告诉呢。


PS. 妈妈觉得我胖了,决定配合我减肥。这次有希望了。